第三部：律师维权勇敢挑战法制办

　　2. 仗义执言惹来政府打压

　　自“海上皇宫”舆论风暴爆发之后，汪腾锋律师就非常关注事件的进展情况。后来看到媒体和舆论对“海上皇宫”毫无理性的狂轰滥炸和没有节制的穷追猛打，看到政府部门竟然一点原则和担当精神都没有，反而在舆论重压和裹挟之下进退失据，作出一连串的违法行政行为，特别是看到很多所谓法学名家、律师大腕阿权附贵、同流媚俗，在各种媒体上发表一些缺乏独立法治精神、不得要领、似是而非的“专家点评”观点，汪腾锋律师早已按耐不住，不吐不快，终于在接受南方日报社记者郭彪的电话采访时，旗帜鲜明地指出了政府部门违法行政的问题。第二天即2011年4月12日，《南方日报》“AII04深圳观察•民生”版面头条位置刊登《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海上皇宫”一案可能告得赢》一文(图100)，详细引述了他的观点。如此旗帜鲜明而又逆媒体和舆论的潮流而动，如此直言不讳而又不给政府部门留任何情面，再加上《南方日报》采用了吸引眼球的“标题党”文风，导致该报道一经发表，就被网络媒体大量转载，引起轩然大波。

　　图100：2011年4月12日《南方日报》“AII04深圳观察•民生”版面头条部分照片。

　　虽然该篇报道的引题和正题如果连在一起阅读理解，客观上会使人得出“连政府自己的法律顾问都认为政府部门可能败诉”的结论。但《南方日报》的排版并没有突出汪腾锋律师“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的身份，而是将其作为小字号的引题，与大字号的正题明显相区别。但是，该篇报道由于涉及当时的热门话题而且含有“民告官”的戏剧性内容，甫一发表即被大量网络媒体竞相转载。而网络正是标题党横行霸道的地方，该篇报道的引题和正题就“自然而然”地被有意无意并列起来，构成了一个能够吸引眼球而且产生轰动效应的单一标题(图101、102)。

　　图101：这是新华网2011年4月12日上午转载《南方日报》报道的网页版面截图，可以看到转载之后的标题效果。

　　图102：这是法制网2011年4月12日下午转载《南方日报》报道的网页版面截图，可以看到转载之后的标题效果。

　　不幸的是，该篇报道有一个后来证明是“致命”的错误。由于记者郭彪的疏忽，没有把汪腾锋律师所拥有的能够表证其较高身份地位和影响力的职衔核实清楚，而是错误使用“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的称谓来提高其报道中援引的观点的权威性，再经过网络转载放大，产生了“深圳市政府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轰动效应。已经被媒体舆论搞得灰头土脸、焦头烂额、如坐针毡、进退失据的深圳市政府部门对该篇报道中的错误产生过激反应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了。

　　2011年4月12日上午，汪腾锋律师看到《南方日报》的报道，发现有点不妥，就给记者郭彪打电话指出了报道中的失误，要求想办法更正，但两人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该失误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而且事关南方日报社的内部决策机制，两人当时实际上也不可能确定如何更正报道失误。也就在当天，深圳市人民政府法制办公室有关负责人也致电南方日报社，指出了报道中对汪腾锋律师身份描述的错误，并提出了更正要求。

　　2011年4月13日傍晚，按习惯还在律所办公室加班的汪腾锋律师突然接到记者郭彪的电话，得知深圳市政府法制办要求《南方日报》在次日相同版面刊登他们拟定的新闻通稿，更正此前报道中关于汪腾锋律师职衔的错误描述。看到随后郭彪通过电子邮件转发过来的法制办的“新闻通稿”版式和内容，汪律师敏感地意识到，因为他如此明目张胆、旗帜鲜明表达不利于政府的观点，刺痛了某些政府官员的敏感神经，现在是要借机报复打压他了。习惯于为权利而斗争的汪腾锋律师的词典中没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之类的词汇，他当即回复电子邮件，向南方日报社表达严正立场：同意《南方日报》以适当方式更正错误，但坚决反对采用带有突出自己姓名的标题的新闻报道方式。随后他还通过电子邮件发去了自己拟定的更正稿件内容(图103、104、105)。

　　图103：记者郭彪2011年4月13日晚上20时01分发给汪腾锋律师的电子邮件，告知市政府法制办拟定的新闻稿的版式和内容。

　　图104：汪腾锋律师2011年4月13日晚上20时22分回复电子邮件，坚定表示不同意“用突出汪腾锋姓名作标题，且采用新闻的形式刊登”的立场，邮件措辞已经鲜明亮出为权利而斗争的不屈意志和决心。

　　图105：汪腾锋律师2011年4月13日晚上21时11分最后回复电子邮件，确定自己经过交涉、妥协和让步后所能接受的更正启示内容和措辞。

　　汪腾锋律师、市政府法制办、南方日报社三方的沟通、交涉、博弈一直持续到半夜以后，夹在中间无法协调双方立场有不愿坚持自己原则的南方日报社只好让汪律师与法制办的有关领导直接电话沟通。法制办领导一口咬定汪腾锋有虚假炒作提高自己知名度的嫌疑，汪律师则坚持认为政府部门企图借机报复打压无辜律师。双方各不相让，争执不下，无果而终。最后挂断电话时，汪腾锋律师撂下一句掷地有声的“狠话”：我一定会采取法律行动捍卫自己的名誉和人格尊严!

　　第二天，也就是2011年4月14日，南方日报社屈从于深圳市政府法制办的压力，在《南方日报》“AII04深圳观察•综合”版面头条部分刊登“拆解‘海上皇宫’后续报道”——“深圳市政府法制办新闻发言人回应‘海上皇宫’报道：汪腾锋不是市政府法律顾问”(图106)。可以看出南方日报社完全满足了深圳市政府法制办的要求：标题突出了“汪腾锋”的姓名，采用新闻报道的格式，而且重点报道了法制办发言人的三点声明内容：“第一，汪腾锋从未在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室担任专职或兼职法律顾问;第二，深圳市政府从未聘请过汪腾锋担任法律顾问;第三，汪腾锋也非政府工作人员。”三句话翻来覆去反复强调同一个意思，就是汪腾锋不仅不是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连政府工作人员也不是，其潜台词即汪腾锋有意冒充深圳市政府法律顾问，涉嫌招摇撞骗，由此促使社会公众得出结论，汪腾锋的所谓专家评论不仅不具有权威性，就连起本人的人品都存在严重问题!这样自然就进一步维护了政府在整个事件中的权威和正面形象，即政府取缔“海上皇宫”所采取的一切行政手段都是合法有理的了!而对汪腾锋律师而言，深圳市政府法制办三点声明的措辞以及所产生的社会舆论效应，真可谓含沙射影、用心险恶、句句诛心!而在报道结尾处简单提及汪腾锋本人“也曾致电记者”指出错误的事实，显然是南方日报社明知该新闻稿内容和形式皆违法侵权，但摄于深圳市政府权威又不得不报，同时又觉得有愧于汪腾锋律师本人而特地对事实真相稍作提示，但在读者只看标题和开头的新闻传播规律作用下，这个提示事实真相的结尾已经毫无意义。即使有耐心看到这个结尾的读者，也多半会觉得这只是给汪腾锋律师留点面子的客套话而已。

　　图106：2011年4月14日《南方日报》“AII04深圳观察•综合”版面头条部分照片。

　　从来看戏不怕台高的媒体和网民都有点兴奋了，如此明显的对掐好戏，简直是“精彩不容错过”，各大网站又是竞相转载了《南方日报》的新闻稿件(图107)。且不说普通民众的反映，首先就引起了汪腾锋律师在全国各地的众多亲朋好友的疑问和关切，为维护自己的名声，汪腾锋律师在其后的好长时间里不得不反复说明、解释，疲于应付，心力交瘁。

　　图107：2011年4月14日上午9时许，新华网就全文转发了《南方日报》的报道，这是转载网页的截图。

　　(待续)